深夜長期的燈火
“毛主席窗前一盞,春夏秋冬夜長明;偉大的領袖燈前坐,鋪開祖國錦繡前程。……警衛戰士窗前過,心中歌唱《東方紅》。”
這是一首流行一時的頌歌,調子明麗婉轉,內容樸素動人,它是對毛澤東燈前夜讀和工作的寫真。
毛澤東習慣工作到深夜,他房間裏的燈光往往通宵達旦地亮著。少年時代,為了不被節儉的父親發現,他用被單蒙住窗戶,借著豆油燈,披覽古今典籍。井岡山的八角樓、延安的窖洞、中南海菊香書屋......桐油燈、煤油燈、用電的臺燈,燈的樣子雖然發生了改變,而他的夜間工作、讀書的習慣始終沒有改變。燈永遠是毛澤東一生最重要的夥伴。
井岡山的八角樓,至今還陳列著一只竹筒鐵盞的古式民用桐油燈,放在臨窗的條形長桌上。井岡山鬥爭時期,寧岡茅坪是湘贛邊界紅色政權黨、政、軍最高領導機關所在地,八角樓則是毛澤東的住處和辦公地。這盞桐油燈,常常徹夜不熄,毛澤東就是在這盞燈旁伏案疾書,寫下了《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麼能夠存在?》、《井岡山的鬥爭》等著作。
井岡山鬥爭時期紅軍的生活十分艱苦,甚至連這盞桐油燈也需要節約。為了減輕老百姓的負擔,粉碎敵人的經濟封鎖,紅軍有一個節約燈油的規定,即連以上單位辦公時間可以用三根燈芯,辦完公後應立刻熄燈;班排帶班、查哨或開會時留一盞燈,只能點一根燈芯。按這個規定,毛澤東是可以點三根燈芯的,但他帶頭節約用油,始終堅持點一根燈芯。有一次,他覺得燈光比往常明亮,一看,燈盤裏多了一根燈芯,他立刻伸手熄掉了一根。次日一早,他就把警衛叫到身邊,吩咐以後不要再加燈芯了。
延安的窖洞,也有毛澤東用過的一盞小油燈。陝北出產石油,所以點燈用油是不成問題的。那是一盞小煤油燈,又叫美孚燈,是用鐵皮做成的,燈的表面塗了一層褐紅色的防銹漆。由於高度不夠,下麵支了一個10釐米高的圓柱形木座。在鳳凰山麓、楊家嶺、棗園、王家坪各處,毛澤東的辦公桌上都有一盞這樣的煤油燈。
每當夜幕降臨,寶塔山、清涼山、鳳凰山及延安城周圍各個溝溝岔岔、山山嶺嶺,數以萬計的土窖洞裏射出點點燈光,與滿天星星交相輝映,構成了黃土高原上的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詩人田間讚美道:
棗園的星光,
遠射到華北敵後;
寶塔山的燈光,
照到這地道洞口;
……
延安,延安----
你那紅色的星斗,
點燃在遊擊戰士的心頭。
美國記者斯待朗在延安訪問了毛澤東,她深有感觸地描述了毛澤東:
住著寒冷的窖洞,憑藉著微弱的燈光,長時間地工作;沒有講完的陳列,很少物質享受,但是頭腦敏銳,思想深刻,具有世界眼光……
滔滔的中國革命之河在奔流不息。1948年,毛澤東來到了華北的滹沱河北岸,在一片廣闊的田邊,有一座長滿古柏的柏樹坡,坡前有個七八十戶人家的小村莊,這就是西柏坡。毛澤東窗前的燈也照亮著莽莽太行山,照徹了老百姓的心房。在西柏坡,他指揮了震驚世界的三大戰役。他經常工作到淩晨五點左右才上床,到十一點又起床,然後在中央政治局大院前的葦塘邊散散步。吃過午飯又進入工作狀態,直到次日黎明。那時,中央機關有了一個簡陋的小發電站供電照明,如果停電,毛澤東就點上帶罩的煤油燈。八月暑天,毛澤東的住房只有前面一個窗戶,屋裏熱得坐不住,他就端了燈到門前的石磨上,邊歇涼邊工作。
一天夜裏,毛澤東正伏在磨盤上聚精會神地起草檔,這時,天上濃雲密佈,大雨將臨,但他渾然不知。直到警衛員趕緊幫他拾掇,他這才恍然大悟,抬頭看看天,急忙端起油燈回屋去。
毛澤東通宵工作的習慣,使他身邊的工作人員也跟著受影響,就連本來很有生活規律的周恩來也改變了起居時間表。他說:“我和主席同在晚上辦公,主席有什麼部署,在夜裏搞好了,大家一上班,我就可以向同志們傳達,正好銜接起來。”
毛澤東和周恩來窗前的燈就這樣徹夜不熄,照亮了西柏坡,迎來了中國革命的勝利。
到了新中國成立之後,毛澤東不再使用油燈,而是用起了電燈。在他的遺物中,就有盞60年代他常用的景泰藍臺燈。這盞燈高有36釐米,瓷質,燈柱呈淺綠色,上下有規則的“0”形圖案。臺燈的開關和電源線裝在底座上,而底座是用細木制成的,並蒙著綠色金絲絨。螺紋燈泡上配有一個用淡綠色絹布製成的燈罩,燈罩上有波浪形的折縐。
每當夜幕降臨,立在床頭的這盞燈,好似一朵美麗的蘑菇,陪伴著偉人度過了不知道多少個不眠之夜。
最熟悉毛澤東燈光的自然是他的衛士和身邊工作人員。每當毛澤東日以繼夜工作之後,離開寫字臺,關掉臺燈,說要去休息了,人們頓時為之輕鬆,高興地相互轉告:“主席要睡覺了,主席要睡覺了。”然而,有時主席臥室的燈又亮了,而且令人心焦地亮到夜深人靜,東方露出魚肚白。
毛澤東起居室的燈光成了衛士觀察他讀書或睡眠的訊號。衛士常常感歎:“毛主席還沒有休息呀!”
毛澤東半坐半臥在床上,臺燈就放在右側的小桌上。柔和的燈光下,他用右肘支撐著上身的重量,讀得那麼專注,有人走進來也覺察不到,讀到興趣盎然的地方,他還會發出傳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