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
1950年11月
《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寫於1950年10月。該詩是新中國建國一周年後的第一個國慶日。全國各少數民族代表在中南海懷仁堂隆重歡聚向毛澤東及其他黨、政、軍領導人獻禮、獻旗,以表各族人民對毛澤東和共產黨的熱愛。這首詞最早發表在《詩刊》1957年1月。
顏斶齊王各命前,
多年矛盾廓無邊,
而今一掃紀新元。
最喜詩人高唱至,
正和前線捷音聯,
妙香山上戰旗妍。
浣溪沙:詞牌名,唐教坊(音樂學校)裏曲子的名稱。
赤縣:指中國。《史記·孟子荀卿列傳》介紹戰國末騶(zou鄒)衍的說法:中國名曰赤縣神州。
百年魔怪舞翩躚:1840年中英鴉片戰爭時起,外國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侵略者開始侵入中國。他們和他們的走狗在中國橫行霸道,好似群魔亂舞。
人民五億:五億各族人民。
一唱雄雞天下白:此句是由“雄雞一聲天下白”演變過來的,出自唐代詩人李賀的《致酒行》。原句為: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雞一聲天下白。
於闐:新疆吾維爾自治區西南部縣名,1959年改於田。當地人民以能歌善舞著名。這裏借指新疆文工團所表演的音樂歌舞節目。萬方:古人稱國族為方,《易經》有"鬼方"。樂奏:1958年9月文物出版社出版的《毛主席詩詞十九首》中誤植為《奏樂》。
興會:興致、興趣。
【譯文】
舊中國的天黑夜茫茫,一百年來妖魔鬼怪肆意狂歡,五億各族人民卻無法團圓。
雄雞終於高鳴祖國得了光明,東西南北盡歌舞其中還有新疆人,詩人們欣喜唱和興致無邊。
【背景】
1950年10月1日,新中國成立後的第一個國慶節,蒙、滿、回、藏、維、彝等42個兄弟民族的158位代表和219名各民族文工團團員歡聚一堂。懷仁堂向中央人民政府、毛主席、黨和國家及人民解放軍的其他領導人獻禮獻旗致敬。隆重的獻禮儀式結束後,各少數民族文工團表演了精彩的文藝節目。觀看演出時,柳亞子坐在毛澤東前排,柳亞子當即填《浣溪沙》以呈。毛澤東用毛筆在宣紙上手書了這首和詞以為報。
【賞析】
這是一首揭露舊中國的黑暗現實、贊美新中國民族大團結的史詩,是舊時代結束、新紀元開始的雄偉鐘聲。全詞首先從聯歡晚會的熱烈景象觸景生情,聯想到舊中國的悲慘情景;然後筆鋒轉而頌揚國慶晚會上的濃烈氣氛,喻示了新中國各族人民大團結、共創繁榮局面的美好前景。
上闋是對舊中國長期黑暗統治的揭露與批判。“長夜難明赤縣天”,赤縣神州千百年來陷入暗無天日的黑夜中,深受三座大山的壓迫,這黑夜何時是盡頭?誰能拯民於水火之中?這一聲慨歎藝術地再現了多災多難的中國人民不甘屈辱不甘滅亡的心聲,即使長夜難明,也要團結鬥爭,一個“長”字,一個“難”字,盡訴作者的沉重心情。
“百年魔怪舞翩躚”,翻開血淋淋的近代史,從1840年至1949年的百餘年中,中國人民的苦難是空前的,既深受八國聯軍的侵略蹂躪,又遭遇了國民黨反動派的白色恐怖和殘酷統治。這些“洋鬼”“土鬼”群魔亂舞,把中國的天空汙染得更黑更暗。中國隨著《南京條約》等一系列不平等條約一次又一次地割地賠款,已淪為半殖民地國家。特別是少數民族,在國民黨反動派的統治下,更是慘不忍睹。國民黨反動派制造一起又一起屠殺、鎮壓少數民族的血腥事件,正是魔鬼橫行猖獗,人民受苦遭殃。中國的悲劇已到了頂點,人們的怒火與反抗呼之欲出。
“人民五億不團圓”,在這樣的現實中,各民族四分五裂,過不上安定的生活,五億中國人不能團聚在一起。由於帝國主義入侵,軍閥割據,中國的大好河山已被瓜分得支離破碎,國已不國了。再加上日占區“搶光、燒光、殺光”的殘害,國統區捐稅繁重、特務橫行、物價高漲、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情狀之悲慘,難以窮盡。雖短短三句,卻已把舊中國的黑暗、苦難藝術地再現出來,使我們更覺得今天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各民族人民應攜手並進,共創祖國美好未來,只有國家強盛了,人民才會“團圓”。
下闋,詩人的思路返回到了眼前盛典上的歡樂場面。各族人民載歌載舞,歡慶國慶節,表現出了人民歡樂、祥和、幸福的新生活,展示了新中國光輝燦爛的前景。“一唱雄雞天下白”,是李賀“雄雞一聲天下白”的倒裝。雄雞一聲長鳴,報道中國大地已經天亮了,而“唱”字更高亢、激越,仿佛是從人們心底噴出來的激情,道盡了人們擺脫漫漫長夜、迎來紅日曙光的歡樂心情。說明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武裝力量是偉大的,從建立工農武裝,到二萬五千裏長征,從抗戰勝利到解放戰爭的偉大勝利,最終成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昂首看天,覺得天格外晴朗,人民當家作主人的喜悅心情洋溢在字裏行間。
“萬方樂奏有於闐”,各民族在祖國的生日大典上奏起歡樂的樂章,這其中包括新疆兒女的甜美歌聲。這一句詞寫各族人民歌頌中國革命的勝利、歌頌新的生活,使我們想象到新中國百廢俱興、人民安居樂業的美麗畫面,於闐之歌只是這幅長卷上的一角。由此我們更可以想到各族人民大團結的盛況、舉國歡慶的良宵盛會、新中國開創中國曆史嶄新局面的亙古奇觀……所有這一切,怎能不讓詩人靈感泉湧,欣然命筆呢!
“詩人興會更無前”,這裏的詩人不僅指柳亞子,也指詩人自己,更泛指全國的文藝工作者,詩人的興致是以前所沒有的。一方面說明詩人應感知新生活、歌頌新生活,是對包括柳亞子在內的文藝工作者的肯定與勉勵,另一方面說明詩人堅信未來的中國將比曆史上任何一個時代都更偉大和壯麗,堅信新中國的繁榮昌盛、安定團結也是前所未有的。
這首詞上下兩闋巧妙運用對比手法,極其鮮明地寫出了新舊社會天上人間的反差。上闋寫舊中國,下闋寫新中國,而上下兩闋又互相呼應,作者以舊社會的黑暗反襯新社會的“天下白”,以群魔亂舞反襯各族人民的歡慶歌舞,以舊社會的四分五裂反襯新社會的民族大團結。這樣強烈的對比不能不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