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鄉土氣息的簡單菜譜

  毛澤東的日常生活可以概括為兩個字:簡單。他的菜譜最能反映這一特點。他的飲食隨便,總是有什麼吃什麼。這可能與他少年時代的生活經歷有關--他的父親生活極為節儉,對孩子的要求也是如此。毛澤東曾在與美國記者愛德如.斯諾的談話中說:

  他(指毛澤東的父親--筆者注)一文錢也不給我們,給我們吃的又是最差的。他每月十五對雇工們特別開恩,給他們雞蛋下飯吃,可是從來沒有肉。對於我,他不給蛋也不給肉。

  在當時,毛澤東對父親的“刻薄”和“小氣”是難以理解的。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父親是在從小鍛煉他的吃苦、節儉精神,而毛澤東的確也慢慢養成了這種習慣,並保持終生。

  1950年,毛澤東訪蘇歸來,中央辦公廳開始認真對待他的飲食--毛澤東畢竟是國家領袖,日理萬機,對他的健康負責就是對人民、對國家負責,再也不能讓他那種隨意性的飲食習慣延續下去了。

  中共中央辦公廳便安排了專人負責採購毛澤東的食品。對他的日常飲食也嚴格把關,不經過檢查的東西,不能進入毛澤東的家。但這一時期,似乎還沒有為他專門制訂菜譜。

  到了50年代中後期,由保健醫生為毛澤東制訂了一式兩份的菜譜,一份由醫生自己保存,一份送到廚房大師傅手中。但毛澤東本人對保健醫生制訂的菜譜一直不滿意,他不願意按菜譜吃飯,因為他有自己的飲食習慣和個人喜好,而醫生制訂菜譜往往注意營養搭配,不能完全兼顧毛澤東的個人喜好。

  徐濤做毛澤東的保健醫生時,曾多次嘗到毛澤東執著地抵制菜譜的苦頭。有一次,毛澤東因工作特別忙,已兩三天未正經吃過飯,而只是以麥片粥、烤芋頭甚至壓縮餅乾充饑。終於他想吃飯了,衛士李銀橋聽了很高興,說:“徐醫生早定好了菜譜,就是沒機會做——”哪知毛澤東並不領情,說:“我不要他的菜譜,你給我搞一碗紅燒肉來就行!”他大手一揮,不容置疑:“弄好了就叫我!”江青知道了,有些不高興:“不要弄!吃什麼不比吃紅燒肉好?又不是沒有東西吃!弄些雞肉或魚,都比那個紅燒肉強嘛!”她又對衛士發火:“你們就是不會辦事!看我哪天把那個電爐子、茶缸扔到外邊去!”末了,她吩咐一定要按食譜做飯,說:“你們去廚房,要他們照醫生定的食譜做。徐醫生定了一個禮拜的食譜,你們連三也不能保證!”

    毛澤東曾換過好幾位保健醫生,制訂過許多很有科學性的食譜,但他很少真正按照這種食譜吃飯。保健醫生對此很有意見,常常跟他論理,但沒有一次把毛澤東說服。每一回,毛澤東聽得似乎很認真,聽完卻一笑了之:“你的話不聽不行,完全聽信我也要完蛋。照你那麼講究,中國幾億農民都不要活了。人生識字糊塗始,你懂嗎?”毛澤東略帶調侃,講得對方反倒無言以對。有一次,毛澤東聽保健醫生講營養平衡,越聽越煩,生氣得連連揮手趕他走,說:“我多年已經習慣了。凡事都有一個平衡,你再講究也離開這個平衡。我有我的平衡,你有你的平衡,你非要打亂我的平衡,不是搞破壞嗎?”毛澤東還常常說:“你講我吃得沒道理,實踐檢驗真理,我身體不好嗎?你搞的那一套也許有你的道理,但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未必有我這樣的身體!”

  毛澤東在日常飲食方面深具中國農民的傳統本色。他不是根據營養來吃飯,而是聽從生理的需要。他常說自己是“按月亮的規律辦事”,即白天睡覺晚上辦公。他用餐也就相應地與這個“規律”相適應,即不同常人那樣一日三餐,而是一天兩頓飯。

  有一天,上午10點多,毛澤東忽然問前來勸他休息的小女兒李訥:“我今天吃飯了沒有?”李訥不知道,去問值班衛士,衛士方才想起主席還未吃飯。

  湖南人喜歡吃辣,毛澤東就是一位喜吃辣的典型的湖南人。他的菜譜中總少不了辣椒。有時是一盤辣椒醬,有時是整個兒的幹焙辣椒,他身邊的工作人員沒有誰能夠咽得下去,但毛澤東卻是一口一個,津津有味。

  他還戲言:“大凡革命者都愛吃辣椒。因為辣椒曾領導過一次蔬菜的造反,所以吃辣的人也愛造反,比如我的故鄉湖南出辣椒,我們湖南人也特別愛吃辣椒,所以革命家也出得特別多。”

  在延安,他就和斯諾講過這段高論,直到晚年在與護士孟錦雲談辣椒時,還唱起了那首著名的《辣椒歌》:

  遠方的客人你請坐,

  聽我唱個辣椒歌;

  遠方的客人你莫見笑,

  湖南人待客愛用辣椒,

  雖說是鄉里的土產貨,

  可是天天不能少。

  要問辣椒有哪些好,

  隨便都能說出十幾條:

  去濕氣,安心跳,健脾胃,醒頭腦,

  油煎爆炒用火烘,樣樣味道好,

  沒得辣子不算菜啊,

  一辣勝佳餚——

  去世前的幾年,他因身患多種疾病,尤其是腦部的疾病,吞咽已相當困難,但他還是想吃辣椒。在他臥床不起時,工作人員只得用筷子在小盤子裏蘸上一點點辣椒醬,送到他的嘴裏。他便會嘴巴吧嗒幾下,高興地說:“好香噢,一直辣到腳尖了!”

  毛澤東也特別愛吃苦瓜,他說:“苦瓜這種菜,我的家鄉很多。有些人吃不慣,是怕它的苦,而我喜歡的就是這個苦味。”

  有一回,他同工作人員一起用餐,菜中有一盤苦瓜炒鴨子,這是他很喜歡吃的一道菜。他勸大家多吃一些,千萬不要怕苦,他還講了一番頗有哲理的話:‘凡苦的東西,對人都有好處,苦能去火明目嘛!人吃五穀雜糧,難免上火,有時生氣上火,這叫虛火。這咱人吃點苦很有必要。我這個人也上火,所以命中註定要吃苦羅!不如主動去吃,免得火氣太大。火氣大不是傷人,是傷已噢。至於明目,更是它的大好處,我現在有點老眼婚花了,時時吃一點苦,免得看不清事理哩!”

  還有一道湖南家常菜,也是毛澤東喜歡的,那就是豆腐乳,湖南人叫它“黴豆腐”。毛澤東吃的黴豆腐是由葉子龍製作的。葉子龍的技術高,做出來的黴豆腐濃且香醇可口,毛澤東讚不絕口。後來,負責毛澤東生活的一位工作人員,還特總聘請京西賓館的一位擅長做黴豆腐的師傅來教他們製作工藝。這樣,黴豆腐也就成了毛澤東家的常備小菜,一天不吃人,他就會感到沒有胃口。

  然而,保健醫生對此卻深為憂慮,因為從醫學角度看,黴變過的食物會致病甚至致癌,是不宜多吃的。醫務人員私下裏取了黴豆腐去化驗,結果發現有多種細菌,其中有一種白念珠菌對身體非常有害。他們將化驗結果寫成報告呈給毛澤東,建議他從此以後不要再吃黴豆腐。毛澤東聽了卻很不以為然,還與醫生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他對一位工作人員說:“明天請醫生來吃飯,請他吃豆腐乳。”

  果然,第二天,那個醫生被請來了,餐桌上特意擺上了黴豆腐,毛澤東夾起一起,遞給醫生,說:“你嘗嘗,好吃不好吃?”

  醫生吃了一口,只得說:“好吃好吃。”

  飯後,有人對毛澤東說,醫生是為他好,再說,也是有科學根據的,不應當開這個玩笑。毛澤東笑著說:“請人家吃飯,當然要拿出我認為最好吃的東西來招待呀。我也沒問他有什麼成分,只是問他好吃不好吃嘛。人家回答得也好,只是說好吃,沒扯什麼成分。”

  毛澤東還說:“人感到好吃也愛吃的東西是能吃的。愛吃一定是人體有這種需要, 這也許是一種什麼潛在的東西,但究竟是一種什麼東西,我也說不清。不過,世界上的事,說不清的也太多了。這也是好事,都說清了,科學還研究什麼,不研究了,還發展嗎?”

  辣椒、苦瓜、黴豆腐,都是口味濃烈的食品。其實,毛澤東的口味偏淡,他只是把味重的東西當做調味品。他喜歡吃青菜,即纖維含量豐富的菜。毛澤東儘管不是素食主義者,但他對青菜確實是情有獨鐘。他跟保健醫生說:“我看有兩樣東西對世界是有貢獻的,一個是中醫中藥,一個是中國飯菜,飲食也是文化。吃得素一點,對健康有好處,西方人食物裏脂肪多,越往西越多,他們得心臟病也比中國人多。”

  毛澤東喜歡吃百合、豆製品。他說:“我們祖先在尋找食物過程中也發現了藥物。藥食同源,許多食物中醫都可入藥,像百合、山藥、山楂、連薑、蔥、蒜都可以治病。你們醫生可不要過分迷信藥物,不要輕視食治療。”他還說:“豆腐、皮蛋、北京烤鴨都是中國特有的東西,有些地方小吃也都有特色,應該國際化,可以出口。”

  毛澤東在飲食上確有些特別。他不僅喜歡大家公認好吃的蔬菜,也吃一般人從不不吃的蔬菜。豌豆苗在鄉下都是作飼料用的,毛澤東卻喜歡吃豌豆苗燒的湯;馬齒莧是一種野菜,性酸味澀,毛澤東卻終年反當作主要蔬菜來吃。毛澤東的廚師幾經更換,他們儘管常常為毛澤東炒馬齒莧,但其中許多人卻一直未能知道“馬齒莧”這正式學名。因此,在毛澤東的菜譜中,對馬齒莧的稱呼便五花八門,如馬子莧,甚至還時常可見到“馬斯漢”這樣的“洋名兒”。連毛澤東本人也不稱它的學名,卻一直叫它“馬屎莧”--這是韶山的土話。

  毛澤東多次說:“馬齒莧即可做菜,又可入藥,對身體大有好處。”,因此,他對馬齒莧的需要量很大。但這是一種野生植物,一般生長在野外溝畔、田間。有關部門為保證毛澤東的不時之需,便與京郊的農場聯繫,要求每年為毛澤東種植一些。如1967513日,有關部門在《對農場種植計畫的要求》中,把“馬齒莧”列入“重點保證供應蔬菜”,要求平均日產1斤,“常年供應,肥嫩,沒有籽”。這樣,毛澤東便可以天天吃上肥嫩可口的馬齒莧了。毛澤東飲食雖偏素,但不拒葷,他喜歡吃紅燒肉,不願吃牛羊肉。所以他的葷素搭配常常是以豬肉為主。毛澤東很喜歡吃魚,早年愛吃鯉魚,在陝北楊家溝時,他常常能吃到鯉魚。有一次,賀龍還專門為他捎來幾條鯉魚。毛澤東喜歡吃鯉魚的習慣,甚至連許多外國人都知曉,他兩席訪蘇時,蘇聯人都是為他提供了鯉魚。

  晚年,毛澤東很喜歡吃胖頭魚(即鱅魚),而且特愛吃魚尾上那段肉。大概也是深受家鄉“魚吃跳”的影響,認為魚尾是最活躍的部位吧!

  毛澤東常吃用胖頭魚熬的湯--種燉得發白的湯。看著湯碗裏那又肥又大的魚頭,他笑著說:“這魚比一般魚腦殼大,不曉得它比另的魚聰不聰明。多吃這種魚,一定會頭腦發達!”

  他還喜歡吃魚凍,都是每頓用餐的最後吃。魚凍比魚肉要腥,是魚湯冷卻後凝結而成的。工作人員不解地問:“主席,魚凍腥哩巴嘰的,有什麼好吃的?”毛澤東笑著說:“你算講對噠,我正是要吃咯種腥味呢。魚不腥就不是魚噠,魚腥肉香,都要領略。吃一口魚凍,飯就一子都都順下去了。”

  毛澤東似呼覺得他吃魚太多,他開玩笑地對護士長吳旭君說:“我死後就把我火化,骨灰撒到長江裏喂魚。你就對魚講:魚兒呀,毛澤東給你們賠不是來了。他生前吃了你們,現在你們吃他吧,吃肥了好去為人民服務。”

  毛澤東的菜譜中魚的做法多種多樣,除了上面說過的魚湯、魚凍還有紅燒、清蒸、油炸等等。他喜歡吃的品種,還有鯿魚、鰍魚、青魚、甲魚、蘇聯小魚等。

  毛澤東晚年多病,臨終前已幾呼不能自己進食了。他開始接受喂飯,繼而只能喂流質食品。後來,連流質也難下咽了,一到嗓子便嗆住,引起心臟不適。於是,醫護人員為他下了鼻飼。食物由醫務專家和廚師根據人體所需的營養成分精心配製。管子一直在毛澤東的鼻孔插著,隔一段時間便把食物往管子裏注入一次。從保存下來的毛澤東的菜譜看,臨終前的毛澤東飲食情況是:1976711日前為鼻飼;712日至98日為胃管進食。其中81日到13日進食情況較好;93日進食一般,其餘時間都較困難。

  197698日,工作人員依然為毛澤東配好了胃管進食食譜,但主席此時已昏迷不醒,處於彌留之際。這位老人再也不需要任何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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