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14）

12月4日

在審改中共中央書記處給晉察冀分局等關于審干反奸問題的指示稿上加寫一段話：“九條方針中，最主要的是調查研究、分清是非輕重兩條，兩條中又以調查研究為最中心關鍵，凡無調查研究或雖有而是表面的非真憑實據的，一概不能誤認為特務，此點特須使一切干部充分認識清楚。”

同日

為中共中央軍委起草答復王震、王首道二日關于“可否取道敵、閻交界線通過”的請示電，指出：“閻錫山在孝義兌九峪線筑工增兵，防我甚嚴，你們不可引起沖突，只可在其防線以外通過”。

12月7日

主持中共六屆七中全會全體會議。本日，周恩來、董必武自重慶飛返延安。會議聽取周恩來報告此次同國民黨談判情況。會議認為：國民黨所提三條明顯地不同意成立聯合政府和聯合統帥部，因此無法求得雙方提案的基本共同點。為了答復各方詢問，準備早日公布五條協定，以引起輿論注意和督促國民黨政府改變態度。會議決定：一、周恩來、董必武不再去重慶談判，并致函赫爾利說明原因。二、籌建解放區聯合委員會，由陜甘寧邊區參議會發起。成立準備委員會，由黨內周恩來、林伯渠等十四人和黨外李鼎銘、續范亭等二十一人共同組成。

12月8日

和周恩來同包瑞德進行會談，堅決拒絕蔣介石的三點建議，批評赫爾利背棄與中共簽署的五點建議并為蔣介石的反建議作說客。毛澤東說：蔣介石提出的三點建議等于要我們完全投降，交換的條件是他給我們一個全國軍事委員會的席位，而這個席位是沒有任何實際作用的。赫爾利說我們接受這個席位，就是“一只腳跨進大門”，我們說如果雙手被反綁著，即使一只腳跨進了大門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們歡迎美國的軍事援助，但不能指望我們付出接受這種援助要由蔣介石批準這樣的代價。美國的態度令人不解，五點建議是赫爾利同意的，現在他又要我們接受犧牲我們自己的蔣介石的建議。在五點建議中，我們已經作了我們將要作的全部讓步，我們不再作任何進一步的讓步。由于蔣介石已拒絕成立聯合政府，我們決定成立解放區聯合委員會，這個委員會是組成一個獨立政府的初步的步驟。

12月9日

主持中共六屆七中全會全體會議，會議討論關于成立解放區聯合委員會問題。毛澤東發言指出：一、成立解放區聯合委員會有四個目的：組織淪陷區，加強解放區，幫助大后方，促進聯合政府。這四個目的要鮮明地提出。二、在目前情況下成立解放區聯合委員會，也要從反面考慮一下。雖然不叫政府而叫解放區聯合委員會，但是要想到美國不幫助，蔣介石取消八路軍，中間派不贊成，我們是否會孤立。三、現在只成立準備委員會，中央主要負責人不要公開發表講話，也不寫社論，看看情況再討論決定。

12月12日

主持中共六屆七中全會主席團會議，在會上明確提出：解放區聯合委員會暫緩成立，報上也不宣傳，可放口頭空氣。現在全國總的任務是建立統一中國一切力量的民主聯合政府，其他的不提，七大也要采取這種態度。

同日

同周恩來復電王若飛〔1〕，指出：我們毫無與美方決裂之意，五條協定草案可以不發表。“犧牲聯合政府，犧牲民主原則，去幾個人到重慶做官，這種廉價出賣人民的勾當，我們決不能干。這種原則立場我黨歷來如此，希望美國朋友不要硬拉我們如此做，我們所拒絕者僅僅這一點，其他一切都是好商量的。”“中央在三個月內集中精力開七大，解放區聯合委員會只能在七大以后再說。”毛澤東、周恩來并要王若飛將以上意思轉告包瑞德或戴維斯。

12月13日

將鄭位三、李先念、任質斌四日關于新四軍五師財政困難急待解決給中共中央的電報批給陳毅、劉少奇：“請研究辦法。我的意見：（一）師部只管直屬隊，各分區財政宣布一概自籌，或自籌大部。不把擔子交給下面，是無法解決的。但不知道那里是否已交下面還不能解決，或是未交不能解決，請去電詢問。（二）與賀、高、陳〔2〕商，設法接濟。”十八日，中共中央復電鄭位三、李先念等，指出：你處是處在分散游擊環境，依照敵后各地經驗，經濟供給的完全統籌是辦不通的，統一政策領導下由分區分散自籌的辦法卻證明是較好的辦法。

〔1〕王若飛十二月十一日致電毛澤東、周恩來、董必武，說赫爾利對我們將公布五條協定草案感到很惱火，認為使他難堪；并說包瑞德認為當我們成立解放區聯合委員會時，蔣介石會宣布我們搞分裂而打擊我們。

〔2〕賀、高、陳，指賀龍、高崗、陳云。

12月15日

在陜甘寧邊區第二屆第二次參議會上作題為《一九四五年的任務》的演說，指出：“整個反法西斯戰爭有很大的勝利，打倒希特勒明年就可以實現。我們唯一的任務是配合同盟國打倒日本侵略者。”但是，中國內部的狀態仍然是不團結，國共談判毫無結果，國民黨仍然固執其一黨專政及失敗主義的政策。因此，全國人民的總任務是：“全國人民一致起來，大聲疾呼，要求國民黨當局改變現行政策，以便迅速建立民主的聯合政府。”“中國人民不論在大后方，在淪陷區，在解放區，都要為此目標而奮斗。”中國解放區“現在已經成了抗日救國的重心”。一九四五年解放區的任務有十五項，主要是：鞏固和擴大解放區，縮小淪陷區；整訓和擴大正規軍、游擊隊、自衛軍和民兵，加強軍隊的內部團結，進一步改善軍民關系；加強民族統一戰線，認真執行“三三制”政策；深入開展減租運動；普遍開展大規模的生產運動；注意文教工作；提高干部的工作能力和水平；用多方面的努力和各種辦法促成民主的聯合政府盡可能迅速地建立起來。毛澤東在講話中特別強調黨內黨外都要大大地提倡民主作風，指出：“我們工作作風中的一項極大的毛病，就是有些工作人員習慣于獨斷專行，而不善于啟發人們的批評討論，不善于運用民主作風。”“各級領導人員，有責任聽別人的話。實行兩條原則：（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二）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我們許多人中仍然缺乏民主作風，我們一定要改正這個缺點。我們一切工作干部，不論職位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務員，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人民服務，我們有些什么不好的東西舍不得丟掉呢？如果我們改正了這個缺點，那我們就能團結更廣大的人民，我們的事業就能獲得更大的與更快的發展。”

12月15日—17日

和朱德、周恩來、葉劍英同美國戰略情報局伯德上校，就美軍可能在山東沿海地區采取的軍事行動，中共方面能夠提供何種合作和支持的問題，進行探討和磋商。在場的還有包瑞德。

12月16日

復信赫爾利，信中說：“十一月間，羅斯福總統選舉勝利時，我曾去電祝賀他。在他回給我的電報上說：‘為著擊敗日本侵略者，愿意和中國一切抗日力量作強有力的合作’。請你轉達給羅斯福總統，我對于他的這個方針，表示完全同意，并向他致謝！”“請包瑞德上校帶此信給你。我希望包上校能夠早日回延工作。”“其他要說的，均見于周恩來將軍給你的信上”。

同日

周恩來致信赫爾利，說明國共談判無結果，是由于國民黨當局拒絕五條協定草案；對五條協定草案同意暫不發表，但為了便于人民監督政府改變態度，當在適當時候發表。并指出：“在國民黨一黨政治下的任何人事變動，都不可能變更目前國民政府的制度和政策。”

12月18日

復電程子華〔1〕，指出：“敵對蔣仍是一打一拉，目前又到了拉的時候，但將來還可能打。”“蔣對我黨不愿作任何原則上讓步，我黨應堅持聯合政府，在此種立場上不關閉談判之門，其他不應再談，結果仍是拖。”“希望你們努力向雁北、綏東、察哈爾、熱河及冀東敵占區發展，擴大解放區。同時努力從事城市工作。”

〔1〕程子華，當時任八路軍晉察冀軍區代司令員、代政治委員。

12月19日

在呂正操十七日轉來王樹聲、戴季英的電報上批示：“高崗、陳云同志：王震來電，太岳大雪，多人受凍，腳部凍傷成殘廢者三十多人，要王戴部備足鞋襪。今閱此電，又缺少放哨大衣。請急為處置為盼。”

12月20日

主持中共六屆七中全會主席團會議，會議聽取董必武關于大后方工作的報告。毛澤東最后講話說：董老的報告很好。大后方工作有成績，南方局、辦事處、《新華日報》做了很好的工作。大后方有十萬黨員，絕大多數是可靠的，去年審干時估計有些錯誤。審干應采取嚴肅與謹慎的態度，兩者缺一不可。現在淪陷區擴大了，淪陷區的工作很重要，應提到與解放區同等重要的地位。我們要擴大解放區，組織淪陷區，援助大后方。要把政治、軍事、經濟、文化、黨務五門搞好。

同日

關于怎樣辦地方報紙問題，對晉綏邊區《抗戰日報》作以下指示：本地消息，至少占兩版多至三版。排新聞應以本地為主，國內次之，國際又次之。對于外地消息與國際消息應加以改造，對新華社的文章不能全登，有些應摘要。應根據當地人民的需要（聯系群眾、為群眾服務）辦報，否則便是脫離群眾，失掉地方性的指導意義。

12月22日

復赫爾利二十一日關于希望周恩來再去重慶商談的電報，指出：“在目前，吾人認為國民政府尚無根據我們提議的五條方針來進行談判的誠意，而周恩來將軍又因有某種會議需要準備，一時難以抽身，故我們提議請你先派包瑞德上校來延一談。”

同日

致信鄧寶珊：“去年時局轉換，先生盡了大力，我們不會忘記。八年抗戰，先生支撐北線，保護邊區，為德之大，更不敢忘。去秋晤敘，又一年了，時局走得很快，整個國際國內形勢都改變了。許多要說的話，均托紹庭〔1〕兄專誠面達。總之只有人民的聯合力量，才能戰勝外寇，復興中國，舍此再無他路。如果要對八年抗戰作一簡單總結，這幾句話，鄙意以為似較適當，未知先生以為然否？”

〔1〕紹庭，即劉紹庭，抗日戰爭時期曾任陜甘寧邊區參議會參議員。

12月24日

對晉察冀邊區一級英雄李勇因驕傲而落選一事，致電程子華，指出：“李勇這類現象，陜甘寧邊區也發生了，各地還會發生，其責任主要的不是在他們本人，而是在于領導他們的人。嗣后凡當選的英雄模范，須勤加教育，力戒驕傲，方能培養成為永久模范人物。如果只有贊揚，沒有教育，驕傲落選，將是必然現象，此點請加注意。”

12月25日

中共中央發出經毛澤東修改審定的關于目前形勢與任務的指示。關于形勢方面，指示指出：國共談判無結果，但未關閉談判之門。蔣介石軍隊潰敗不堪，重慶及國民黨區域人心惶惶。如果日本再向西南及西北進攻，國民黨崩潰甚至投降的危險是可能發生的。“最近八個月，中國政治形勢起了一個大變化。國共力量對比，已由過去多年的國強共弱，達到現在的國共幾乎平衡，并正在走向共強國弱的地位。我黨現在已確實成了抗日救國的決定因素。”關于任務方面，指示指出：“一九四五年方針見之十二月十五日毛主席演說，各地應按照自己特點部署工作，特別注意發展生產、城市工作及擴大解放區三方面。”如果在數年之后，我們能達到

一百萬至一百五十萬有紀律有訓練的軍隊，而又有充足的糧食及日用品供養這個軍隊，而不感到勉強與竭蹶，中國的命運就可由我們掌握了。“一切決定于任務的提出與政策的恰當，精密地掌握政策的執行，十分必要。”

同日

復電鄧小平：“關于十個問題〔1〕的答復，早已收到，內容極好。除抄給此間許多同志閱讀外，并轉發各地參考。我完全同意你們的路線，望堅持貫徹下去。并請告知太行區黨委負責同志，我十分感謝他們給我以關于今年生產的非常有用的總結報告。”

同日

復電羅榮桓、黎玉：“（一）關于十個問題的答復，早已收到，內容很好，你們的路線是正確的。（二）每一地區從開始減租到全部徹底完成減租任務，大體要經過三年時間，還要抓得很緊，稍為放松，即難完成。生產工作、民兵工作、官兵關系、軍民關系、文教工作，大體也是如此。要有這些時間，全體干部才能學會，全體群眾才能發動。你們已有豐富經驗，估計一九四五年山東全黨工作會有極大進步。（三）人民生產工作，希望加強注意。（四）城市工作希望一年內有普遍發展。（五）減租后，貧農、中農糧稅負擔必須增加，地主、富農負擔則須酌減，方見公平，方能維持軍費，但赤貧者須免稅。（六）減租后，地主收地必須抑制，其收回自種者可被允許，但仍須同時照顧農民利益，必須保證農民有地可種。”

〔1〕指毛澤東七月二十八日致李先念，饒漱石，羅榮桓，黃敬，鄧小平，程子華、林楓的電報中，要求各地答復的十個問題。

同日

復電鄭位三、李先念、任質斌：“美軍極注意國共磨擦，聞蔣令李宗仁發動對我進攻，他們即令歐高士等來你處進行考察，究竟誰進攻誰。望將國民黨一切無理進攻情形隨時告知歐高士，同時望通令各部重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自衛原則，不給國民黨以借口。”

12月28日

周恩來致信赫爾利，說明中共不愿在國民黨政府有無可能接受建立民主的聯合政府的建議問題上繼續進行抽象的探討。特向國民黨政府提出四點要求，以觀其是否有決心實行民主和團結，即：（一）釋放全國政治犯；（二）撤退包圍陜甘寧邊區和進攻華中新四軍、華南抗日縱隊的國民黨軍隊；（三）取消限制人民自由的各種禁令；（四）停止一切特務活動。以上四點，請赫爾利轉達國民黨當局。

12月30日復電王震、王首道，慶賀南下支隊經過五十天行軍，安全渡過黃河〔1〕。指出：遇安全處宜略作休息，然后前進。一入湘鄂交界，局面將較緊張，一切望依據環境決定。并請告皮定均、徐子榮，中央對他們的努力，甚為滿意，并問候他們。

〔1〕南下支隊于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踏冰南渡黃河。